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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谁说我要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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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鬻儿卖女而已?而已?好一个‘而已’。

  两个小孩子看不出多大,可能十一二岁,分不出是男是女,瘦得皮包骨,他们的母亲也好不到哪里去,干干巴巴的,怀着一线希望的在那里不停的嗑头。

  “什么世道啊?现在是灾年吗?需要鬻儿卖女?”柳均不解的问到。

  李七爷用一种见怪不怪的平静语气应到:“世道不一直都是这样吗?没有天灾就有人祸,山上有山贼路上有马匪,如果上次的山贼我们没打跑,今天跪在这里的就是我们了。”

  顿了顿,可能是怕听到柳均“我们这里已经算好的了,再往北,过了无定河,那些异族年年南下打草谷,那才是真的惨啊。”

  柳均倒吸了口凉气,这段话更吓人好吧。李七爷这段话里给他提供了两个关键词,异族,打草谷,难道这里已经接近边地了吗?

  再深入一问,李七爷也挠头,他一个乡下老农,时常往来的也就县城和村里,哪知道几百公里外的情况,都是道听途说得来的。

  李七爷说不清楚,但柳均已经留了个心眼,来到路边的三母子处,柳均柔声问到:“你可是想要卖掉两个孩子?你想卖多少钱?”

  妇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激动的嗑头道:“不要钱,不要钱,给口饭吃就行。”

  妇人的话并没有让柳均有什么欣喜,反倒心情越发沉重,不要钱,这不是卖儿女,这是给儿女找条活路啊。

  “孩子的父亲呢?”柳均把两个孩子扶起来,细细打量了一下,两个孩子眼神都很清澈,看上去很健康的样子,只不过已经知道并接受了自己的处境,神情有些麻木。

  “死在路上了。”妇人的语气没有悲痛,就像在陈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孩子托付出去了,那你呢?”柳均看着妇人问到。

  妇人讨好的说到:“我走我走,我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只要你能给孩子一条活路就好。”

  听到她的话,柳均就知道妇人误会什么了,估计这年头,买人的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家奴跟原生家庭有太多联系,免得吃里扒外。

  但柳均不是这个意思,赶紧说到:“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有手有脚的,带着孩子进城里找份工作,就算是讨饭,也能活得下去,何苦卖掉他们骨肉分离呢?”

  妇人凄然一笑:“呵呵,哪进得了城,靠近点都被乱棍打走。”

  柳均心中一惊,立刻回想起县城里确实没见过乞丐,柳均原本还以为是府君治理水平高,敢情是乞丐流民进不了城?

  看来这个地方,远没有自己在城里看到的那么平静。

  “那你不准备卖掉自己吗?也能跟孩子做个伴,不然你进不了城,拿什么生活?”柳均柔声问到。

  妇人苦笑到:“我这种妇人哪个主家会要啊,只会把孩子给连累了,托付了孩子,我会往东去,可能到了下一个县,会有好心人收容我也不一定。”

  柳均心里暗叹了一声,就她这个状态,怎么可能走到下一个县,最大的可能是死在路上,看她的神情,显然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

  真是个操蛋的世道,普通人光是活下来,就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你的孩子我收留了,你也跟过来吧,也不说什么卖身不卖身……。”柳均来自一个平等的社会,观念里压根没有蓄人为奴的选项,他更愿意收留他们,就像他收留刘如两母女一样。

  柳均的话让两个孩子木然的脸上现出了几分神采,也让妇人的惊讶的挺直了身,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七爷打断:“柳娘!当家!”

  可能觉得叫‘柳娘’没份量,李七爷竟然改口叫起了当家,这可把包括柳均在内的所有李家村人都吓了一跳。李七爷可是族老,辈份和威望摆在那里,这种称呼不合适。

  把柳均让到一边,李七爷说到:“你是想收留她们?那就别说话,让我来。”

  李七爷走到妇人和两个孩子面前,一阵嘀咕,妇人竟然激动的忙不迭嗑头,两个孩子也激动的呼唤,然后抱着母亲抱头痛哭了起来。

  接着李七爷取出一些干粮和食水递给了他们,同时神情严肃的叮嘱着,也不知道叮嘱什么,妇人和两个孩子都严肃的回应,然后由妇人带领着小步跑到柳均的身前跪倒:“谢谢当家收留,我们一定会好好听话,对当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柳均连忙把他们扶起来,然后望向李七爷,听这话语,这三母子是卖身了?

  李七爷点点头,等三母子走到一边后,才说到:“柳娘,我知道你心善,见不得别人做牛做马,为奴为婢,但是不卖身,他们连村子都进不了,你不买下他们,他们也不敢安心,这年头,做人哪有做奴安稳?”

  做人没有做奴安稳?柳均花了一半路程的时间来适应这个观念。

  这年头做家奴,旱涝保收,包吃包住,主家不但养他一个人,还得养他一大家子,等家奴到了一定的年纪,还得张罗给他娶媳妇,总之婚丧嫁取全包了。

  而自由民,看天种看天收,自负盈亏,还要交粮交税,承担劳役,一有不慎就是家破人亡的局面,历史上有多少起义变革,是因为自由民破产导致的?

  做人比做奴唯一的优势是有私产,但是这年头,辛辛苦苦一年赚的,也不一定比家奴一年吃的多。

  像紫青书的十八位家丁,光是他们身上的一套装备,就比一百个农民的全部家当还要多。

  想通了这些关键后,柳均终于理解为什么刘如老是喜欢以奴婢自居了,柳均尊重她她还不乐意,估计是怕柳均不要她这个家奴。

  “天啊,真是操蛋的世道。”柳均忍不住掩脸哀叹起来:“如果哪一天,我也落到这种为人不如为奴的境地,那该怎么办啊?”

  估计会更惨吧,毕竟他要养十一个孩子,哦,加上李招娣和现在这两个,就十四个了。

  ……

  差点断掉的现金流续上了,石坡上的宅院修建继续,围墙已经全部建好,开始打造地基。

  到了这一步,速度就快了起来,因为石坡上就是一整块大石头,这可是最高等级的地基,能扛七八级的地震。

  只需要打入钢钎浇筑水泥,做出岩石和木材联结的基座,就可以往上搭了。

  围墙已经能遮蔽视线,柳均干脆把孩子们每天的早晚课改到石坡上进行,这里活动空间更大一点。

  “立正,目视前方半个小时,完成者奖励一颗果糖,完不成的豆腐脑不加卤。”柳均拿着柳条编成的教鞭,站在孩子们的面前,严厉的喝令到。

  站姿是每天孩子们的早课,别看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好像没什么难度似的,但实际上却是对意志最严酷的磨炼,能坚持两个小时站姿下来的人,意志力坚韧的令人发指。

  小孩子最容易就是走神和耐不住性子,能把站姿练好,很多小毛病都能改掉,当然,柳均降低了强度,只站半个小时。

  因为对体能的要求不高,连最小的孩子李友善也要进行,只不过他才三岁,能站多久随缘,并不强求。

  站的过程,谁要敢分神东张西望,谁要敢姿势不标准,柳均的教鞭就会毫不留情的抽下去。

  对孩子的教育上,他是很能狠下心的,因为孩子的心中没有对错,也没有善恶,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都要家长去告诉他,但是孩子又容易受天性的影响,大人的对错,不一定符合孩子的天性,他就会抗拒。

  如果他抗拒,家长就妥协,那他的抗拒就会变成让家长妥协的武器,最后什么事都跟家长对着干。

  所以适当的体罚,在教育中很有必要,越小的孩子,越有体罚的必要,但是适度,一定要在不损伤孩子身体为前提。

  柳均拿着的柳条鞭子,就是一种打下去很痛,一下一条红印,但就算把鞭子打断,也打不破皮的工具。

  当然,如果实在狠不下心抽鞭子,那就用奖惩的手段,比如果糖,对孩子来说,糖果简直就是仙丹,甜味对他们味蕾的刺激,比成年人强烈十几倍。

  所以调制甜口的豆腐脑时,柳均就多买了不少麦芽糖,混上果汁熬干后,能把隔壁小孩子馋哭了。

  而罚,就是豆腐脑不加卤,不加卤的豆腐脑简直不是人吃的,特别是每天都要吃两碗的孩子。

  在赏罚分明下,小到李友善,大到李有为和李招娣,站姿一天比一天标准,脸上的神情也时不时带出一丝坚毅。

  等孩子们都长大后,以他们为骨干,轻易就能拉起一支相对这个时代而言纪律严明的军队,到时看看谁还敢欺负他们的娘亲。柳均叉着腰兴奋的想着。

  然而这种好心情没到晌午就被打破了:“什么?提亲?谁告诉你我要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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