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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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来灯塔里咖啡馆的客人不少。

沐溪隐刚为一位客人下了单,耳畔听到一声尖叫,抬头一看,不出意外,又是那对老冤家。

“你有被害妄想症?腿那么粗谁要偷看?”

“你个不要脸的!再说一个字!”沈绽玲双手不停捶打趴在地上的胡不愚。

常来的老人见状停下笔,摘下眼镜,悠悠笑了,忽然说:“感情真不错。”

正在打闹的两人闻言怔住,秒速分开,一个站起来,淑女状地整理裙子,一个狼狈地爬起来抓发型。

“这位老爷爷您误会了,我和这个人根本就不认识。”沈绽玲厌恶地指了指胡不愚。

“我也不是眼瞎。”胡不愚跟着说。

沈绽玲的目光如箭镞。

“你们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初恋,刚认识那会儿,我和她也是彼此看不顺眼,吵来吵去。”老人家笑得意味深长,“时间长了就不一样了。”

沈绽玲不敢置信,立刻澄清:“我的理想对象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性格稳重,有修养和内涵,其中一个条件达不到都会被我淘汰。”

胡不愚冷笑道:“你倒是想啊,想想谁不会?我的理想对象还是长发及腰,性格温柔,懂得娇羞还会做一手好菜。”

“到底年轻,设定的条件都是自己想象的。”老人摇头,“以后就知道了,身边的人才是最好的。”

沈绽玲怒道:“如果命运严苛到了只能选择这个人的地步,我愿意拿孤独余生,决不妥协。”

胡不愚同样豁出去了,大声说:“如果一定要在这里的女人中找一个做老婆,我宁愿选择骆姐,至少她曾经美过。”

他的一句无心之言瞬间激怒正笑眯眯看热闹剥小核桃的骆姐。骆姐顿时收敛笑容,撒开手里的核桃壳,起身掸一掸西装裤,拎着包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冷冷道:“臭小子,你刚才说什么?是不是讽刺我现在又老又丑?”

“不,我的意思是……”胡不愚不愿开辟新战线,赶紧赔笑,“是我不小心说错话了,还请大美女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骆姐冷冷一笑,拿起包就教训他。

“骆姐,我刚好有事和你说。”沐溪隐及时冲上来,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拖过去。

“干嘛打断我?什么事情快讲。”骆姐被劝阻了,语气很不好。

沐溪隐对她说:“我是提醒你控制好情绪,不要冲动,你的包包很锐利,万一伤到人就不好了。”

骆姐低头看一眼满是铆钉的小包,眼里都是得意之色,对沐溪隐说:“刚买的,方便对付小人,尤其是坏女人。你知道吗?昨天我在电梯里又和她狭路相逢,她装作没看见我,用高跟鞋狠狠踩我一脚,我和她评理,没想到她先开骂了,还拿手指戳我下巴,就这素质还当总经理?我早料到了,刚来时的那套全是装的,现在面具被我撕下来她就懒得装了!”

“骆姐,你最近很容易暴怒,这样不太好。”

“你没说错,我心里的一股怨气已经藏不住了!现在只想找人吵架!你干嘛拦我?”骆姐呈现抓狂状。

“骆姐你冷静一下。”沐溪隐脑海浮现应书澄的脸,赶紧说,“对了,你还在看心理医生是吗?我有一个……”

“少给我提心理医生!上周就不去了,有什么用?花的钱还不如直接买衣服包包来的爽快,我绝对不会再去了!”骆姐气得头发都竖起来。

说话间,一道影子从她们面前闪过,企图溜走,正是胡不愚。骆姐虽然两眼冒火,却没丧失洞察力,立即挣脱开沐溪隐,奋力追出去。

沐溪隐话还没说完,骆姐已经消失。

不一会儿,小必端着热咖啡走上来,和沐溪隐窃窃私语:“我在楼下就听见了,胡不愚这臭小子不要命了吗?竟然敢惹骆姐?”

“我倒觉得骆姐好像越来越焦虑了。”沐溪隐一边思考一边说。

“何止?我看再没有某生活,她快成狂躁症了。”

“某生活?”

“四十多岁的女人,未婚单身,内分泌失调,暴躁易怒,你说是缺少什么?答案很明显了吧?”小必一声叹息,“我本来觉得恋爱麻烦,不想再谈了,现在看她这样子,立刻就改变主意了,得趁青春尚在的时候将自己嫁出去,免得以后像她这么可怕。”

“恋爱?”沐溪隐听到这两个字,心竟然一跳。

小必说:“是啊,恋爱虽然麻烦但不谈恋爱总有一天变成神经病。”

沐溪隐犹豫,多问一句:“恋爱真的很麻烦吗?”

“在我看来绝对是。”小必瞅一眼沐溪隐,“你不会还没有谈过恋爱吧?”

沐溪隐点点头。

“那我可不能再多说了,以免给你造成心理阴影。”小必似笑非笑,“你要有信心,你可以找到好男人的,也许很快找到都说不定。”

沐溪隐的心又默默加快跳动。

等咖啡馆打烊后,沐溪隐打扫完卫生,关灯锁门,照例和应书澄去夜跑,他们昨天就说好了。

跑完步,应书澄去便利店买了一只冰激凌,递给沐溪隐。沐溪隐很想吃冰激凌,可惜快来例假了,冰的东西是碰不得的,顾不得他听不听得懂,婉约地说:“我最近在保暖。”

“哦,知道了。”他只好拆开自己吃,一边拆一边问,“具体是哪一天?”

她几乎震惊,不敢相信似的,反问他:“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随便问问,也许以后会有用。”

“有什么用?”她不免有些惶恐。

“知道你哪一天会不舒服,记得提醒你喝热水。”

“……”

“不方便透露?”

“差不多是每个月的二十一号。”

“哦,记下了。”

她万分尴尬,心想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来?正绞尽脑汁想换一个话题聊,却听他说他后天要去外地,会离开几天。

这么说,有几天看不见他人了?她的情绪有轻微的失落。

“你是不是很庆幸?可以安静几天了?”他看出她的表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怎么会?我从没有嫌你烦过。”相反,我可能会想念你,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真的?”

“真的。”她看着他的眼睛,又忍不住提醒他,“你在外别忘了吃饭。”

“应该是我提醒你,下班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尽量和同事一起走。”

她笑了,点点头。

应书澄去的是一个高原城市,春季依旧有雪,他发给沐溪隐一张覆雪之山的照片,沐溪隐看了很久,似乎都能嗅到清冽的雪花味道。

看不见他的几天,她真的在想念他,连晚上工作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给客人点单的时候还会走神。

等忽然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抬头一看,是娄悦丹。娄悦丹化了浓妆,像是刚刚结束一场表演,神情带着疲惫。

“下午去面试一个角色,饿着肚子等到傍晚,说了三句台词就让我走人了。算了,本来就没抱希望,只是不想在家里抠脚才去试试看。”娄悦丹苦笑,说完点了一杯热拿铁,从小包里拿出一只蔬菜三明治,充当晚餐。

美女也活得如此艰辛,沐溪隐在心里怜惜她。

“我等会儿还要去赶一个场,现在要走了。”娄悦丹似乎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请问你下班后可以留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吗?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这倒是出乎沐溪隐的意料,她猜不到娄悦丹有什么困难是她可以帮到的,但若是可以,她当然愿意。

为此,这一晚,沐溪隐特地在打烊后多留一会儿,幸运的是很快又等来了娄悦丹。

娄悦丹开口问的是:“你那个朋友是心理医生吧?”

沐溪隐哑然。

“我问过国外的朋友了,她说是他。你可能不知道,他曾经是她的心理医生,帮助她从一段灰暗的日子里走出来,她一直对他很感激。”

“你的朋友是?”沐溪隐地问。

“她以前和我是一个女团的,吃住都在一起,后来她自己离开了。”娄悦丹说,“她艺名是小弹珠,因为眼睛很大很圆。”

沐溪隐想起娄悦丹微博相册里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确实有一双很圆很大的眼睛。

娄悦丹慢慢说下去。

小弹珠原本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但因工作压力不幸得了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吃什么东西都没味,看什么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出去,连接电话都不敢。后来小弹珠在应书澄那里做心理治疗,病情逐步得到了控制。

“我和她当时是一个宿舍的,亲眼看见她抑郁最严重的样子,当时连我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她。有一回,她不肯出门,应医生就过来和她说话,所以我见过他一次。”

娄悦丹打开手机,给沐溪隐看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小弹珠没有生病之前的模样,脸圆圆的,眼睛很大,笑起来很甜美。另一张是小弹珠生病之后的模样,头发长了很多乱糟糟的,眼神怔怔的,面容木然。

“她现在人在加拿大读书,我们之间联系变少,但我知道她已经开始重新生活了。”娄悦丹继续说,“因为我见过抑郁症的可怕,这个病严重的话会要人命。我现在很担心自己,因为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开心过。”

“所以你想?”见娄悦丹暂停了,沐溪隐问下去。

“我也想找应医生看看,小弹珠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我想说,你能不能帮我问一问他的时间安排?”

“既然你朋友是他曾经的患者,为什么不直接请你朋友联系他?”

“小弹珠不敢再联系他了,因为到后来她有些喜欢上他了,喜欢的程度超出了对医生的信任和依赖,但被他拒绝了,她就再不好意思面对他了。”娄悦丹说到这里有些尴尬,“这个是朋友的秘密,照理说我不该讲的,你听了就当忘记。”

沐溪隐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却五味杂陈,不知是酸还是苦。

“你愿意帮我联系他吗?”娄悦丹再一次问。

“我试试看,不过他现在人在外地,得等他回来。”沐溪隐说。

“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别谢我,我只是帮你问一问而已。”

娄悦丹离开后,沐溪隐关了咖啡馆的门,一个人走回家,心情越来越复杂。等躺在床上时,她依旧在胡思乱想。

不知为何,对有人喜欢他的这个事实,她竟然有些嫉妒。

她忽然想知道他交过几个女朋友,爱过谁,被谁爱过……她的脑子被这些疑问占据了,发神经一样迫切想知道,想到她都发愁了。

这一晚,她失眠了。

清晨时分,她早早起床,顶着两个黑眼圈,盯着手机许久,反复编织语言,终于发了一条试探性的信息给他。

“有人说恋爱是一件麻烦的事,你觉得呢?”

她想如果他说是的,她会继续问你怎么知道的?如果他说不是,她也会问一句,看来你的恋爱经验是很美好的,是吗?一切都会按照她想知道的答案前进。

谁知,三分钟后,他回复:“不知道,我没谈过。”

“……”

作者有话要说:谁知,三分钟后,他回复:“不知道,我没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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