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第二日一早我就带着一千两银票去了那个院子。
院子门大开着，房门也大开着。上次看到的那个赶着无垢出来的大娘正和另一个大叔里里外外地搬着东西，好像要离开这里。倒是没看见花妖。
那大娘抬头看见了我，眼神凶狠：“你干什么的？”
我不怵她，不卑不亢走上前去：“我是来赎回花妖的自由身的。”
那大娘眼神将信将疑，倒是那个大叔一下子笑了：“我们离开长安带着她也是个累赘——”
大娘一下子瞪了他一眼，瞪得他不敢多说话。大娘这才对我道：“这花妖相貌可是一等一的好，你能出几个钱？和你谈不如和那红香坊的妈妈谈。去去去——”
红香坊！
这大娘好狠的心！红香坊是长安西市、乃至整个长安城最大的妓院。花妖虽腿脚不便，可单凭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大概也能让妓院赚个盆满钵满。如此一来，花妖姐姐岂不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我假意镇定：“大娘，花妖虽然长得漂亮，可她腿脚到底不方便。红香坊的妈妈和你谈价格的时候，势必把价格压得很低罢？”
见那大娘不说话，脸色也不好看，我顺势继续道：“你开个价罢。”
那大娘和大叔对视一眼，方提声道：“五百两，少一个子都免谈。”
五百两——罢了！多接个活儿就回来了。我咬咬牙道：“好，五百两就五百两。你让她收拾东西，现在就跟我走，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那大叔忙进去了，边走边喊：“花妖——”
大娘还是有些不信我似的：“你？你出得起五百两么？你这辈子见过那么多钱么？”
我有点不耐烦：“何必废话这么多，我既然答应了五百两，你只管交人就是。“
那大娘还有些不甘心似的，但见我腰间长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另一边，花妖带着自己的行李从屋内出来了，见我便是难掩的欣喜，无垢在一边跟着她。
我待花妖到了我这边，才掏出五百两的银票递过去。那大娘一张纸点过，确认没问题之后，我又补充道：“从此花妖这个人与你们再无瓜葛，若再敢有所纠缠——”我略拔出了一点剑，那大叔早堆满了笑：“不会不会，咱们银货两讫。”
我松了口气，推着花妖回了陆怀泽家。
“阿召，真是太谢谢你了，这份恩情我真是——”
我连忙截住她的话：“姐姐再说这种话就是看不起我阿召了。我虽然身份卑贱，可绝不会毁约。”
无垢一直跟着她轮椅后头，喵喵叫的声音都轻快了不少。
“还有无垢，我也不会亏待它的。”我笑眯眯地看着无垢，无垢也撒娇一般在我腿间绕来绕去。
“姐姐，我暂时还没攒够钱买宅子，只能让你暂时和我住在一间房。不过我很快就能攒够钱了。”
花妖连忙道：“不要紧的。只要别让我再为人所用，我就是以天为盖地为席，也心甘情愿。”
我自从离开师父以来，从未这样高兴过。这仿佛是让我自己心里有了个安慰——我秦召，不止是个杀手，我也是会救人的。也会有人因为我而脱离困境，因为我而喜笑颜开。
到了陆怀泽家之后，正好陆怀泽和阿豆二人都去了棋社，省了许多解释的麻烦。我径直把她带到我房里，给她倒了杯茶水：“姐姐，现在只能委屈你和我睡一张床了。若是你觉得不便，我明天再去置办张床。”
花妖摇摇头：“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阿召，我还是要——”
我见她又要谢我，提前抢过话头：“姐姐，你再谢我，我就要恼了。”花妖这才笑着点点头：“好，我不说了。”
我想起那块玉珏来，在帮她收拾东西的时候趁她不注意从枕下拿出那块玉珏，藏在背后：“姐姐，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看。”
花妖“嗯？”了一声，猝不及防地看见我递出的玉珏：“这……我不是让你去当了么……？”
“这玉珏对姐姐那么重要，我当然不能轻易当了。喏，姐姐快佩戴起来。”我把那玉珏递给她，她缓缓接过去，垂下眸子，突然不说话了。
“姐姐？你怎么了？”
“阿召——”花妖再抬起头来，双眸盈满泪水，恰似梨花带雨，“我真不知道——你竟然自己花钱来赎我……”
我语气轻松：“我为你做再多都不为过的。姐姐，你可是救过我一命的。”
花妖不再说话，久久握着那块玉珏看着我，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她的容貌风姿乃是我所见过最出众的一个，同时带着如同菩萨一般悲悯的气质，令人心生敬意。这样的一块璞玉，怎么能再度蒙尘？我想，大抵换了任何人，都会愿意救她的。
我想起我的身份来，在她面前反而觉得难以启齿。我是这般不堪的身份……
但她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花妖姐姐，想来你如今对我还知之甚少，有些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我想了想，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我是个……杀手。”
花妖却并没有什么讶异的神色，听到了只微微颔首。倒是我讶异起来：“姐姐不觉得我——不觉得我卑贱么？”
花妖的眼睛迎着光，似一汪澄澈的湖：“你若说你自己卑贱，只怕我比你还要更卑贱。”
我这才想起来，我至今也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姐姐？”
“我生于通灵巫术之家——”说到这里，她梗了一下，“这些日子东方邺死的事，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只见她继续道：“东方邺神功未成，如何能够蛊惑那么多人为他所用、心甘情愿帮助他找人来练功？”
“我知道，是因为东方邺借用了巫术——”我突然想通了，“姐姐——你就是那个帮助东方邺——”
花妖笑容里斟满了无奈与悲哀。那哀艳的神色仿佛是垂暮的诸神。
“说到杀人，因我而死的人，也数以百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