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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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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盼儿没有开口说话,可是意识却开始模糊起来。她闭上了眼睛,整个人无力地朝前倒去。有人急忙伸出手,将她抱住了。她直觉地想反抗,但是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逞强地说道,“放开我,我没事……”

“耳朵开始鸣响了吧?这样还没事吗?”

“没事……”她依旧倔强,语气轻到几乎自言自语。

小房间外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香匆匆地奔进了房间。其实方才她壮胆去找人了,无奈之下见到了城源医师,她就开口向他求救了。此刻,远远瞧见伊盼儿那张触目惊心的脸庞,她伸手捂住了嘴,不敢置信地喊道,“伊小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打成这个样子?藤原小姐下手也太重了!

“小香,去将医药箱取来!”城源望皱起了眉头,吩咐了一声。

“是!城源医师!”小香应声,转身奔了出去。

城源望习惯性地眯起那一双小眼睛,眼底闪烁起几分不为人知的深邃光芒。他并不将她所说的话当一回事,强势地扶着她走向床畔,将她安置于那张大床上。低头望着那张已经红肿不堪的容颜,轻声说道,“必须要马上处理,就算是指甲也是有毒的。”

“你这样惹怒春日小姐,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难堪。”他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的女人。

伊盼儿的呼吸都变地微弱,她静静地喘息着。长发已经散乱,几缕发丝贴着脸颊,她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淡然安宁,却是那样轻松。也许是因为说出了憋在心里太久的阴霾,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心。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强扯着笑容,感觉面部肌肉都在揪痛,她的声音很轻,“我无所谓。”

藤原春日会将她怎么样,她的处境将会如何难堪,她都无所谓。

“就算她要杀了你,你也无所谓吗。”城源望凝望着她,对于她这轻飘地回答不予认同,他沉声反问。

伊盼儿吃力地睁开眼睛,望着对方,吐出了那句话,“人各有命。”

人都会死,谁也逃脱不了。

只是,如果真的如此,那么那也只是她的命。

她的话音落下,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这抹笑容映入城源望眼中,心里盘旋起异样感觉。他的声音更加深沉,像是劝解又像是警告,“你快点离开这里比较好,春日小姐不是你惹得起的。”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你虽然不是我的朋友,可也不算是敌人。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疲惫以及疼痛让伊盼儿闭上了眼睛,她困惑地问道。

城源望轻笑出声,半晌之后,说了句似是而非的哈,“你就当我多管闲事。”

“谢谢你。”伊盼儿接受了他的“多管闲事”,有些感激。

他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道谢,在他心中,这个女人是固执是火暴是倔强是难以接近的。现在听到她说“谢谢”,他反倒有些愕然。注视着她肿胀的脸,他心里有个疑问渐渐浮起,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值得吗。”

“你知道些什么吧。”伊盼儿语带深意,却没有点破。

一阵寂寥,谁也没有说话。

房间外,脚步声再次“嗒嗒——”响起,越来越近。

就在房门被推开的瞬间,伊盼儿悠悠说道,“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

城源望愣住,怔怔地望着她。

而她的回答,只有三个字“我愿意”。

“城源医师!医药箱!”小香取了医药箱回来了,她走到床沿,将医药箱放在了床头柜上。她的目光却一直逗留在伊盼儿脸上,近距离一看才感觉更加狰狞恐怖。好好的一张清丽容颜,竟然被打成这样了。

城源望回过神,熟捻地打开医药箱,低头开始替她处理受伤的脸庞。

……

当黑崎闻奕回到夜御馆的时候,城源望早已经离开。只不过之前,城源望给他打了个电话。虽然没有完全说明白其中的原委,但是从零星的话语中可以听出些端倪了。他慢慢地踱向常御殿,推门而入。

大殿内十分安静,藤原春日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门槛前方的地板上沉沉地睡着。她的身上盖了一条丝被,睡容格外安然美好,瞧不见半点阴郁以及暴戾,让人不自觉得扬起唇角,心生爱护。

黑崎闻奕走到了她身边,半蹲而下。

双眸扫过她的侧脸,余光瞥向她的右手。因为生病,她的双手一向比寻常人白皙,甚至连手心也是。可是今日她的手心竟然泛红,甚至连指甲都断了好几个。他望着这些细微的变化,已经明了一切。

“你别走,你别走好吗……”睡梦中,藤原春日呢喃呼喊,不安地蹙起秀眉。松开的右手微动,仿佛是要抓住些什么。

因为这一声发自内心的呼喊,黑崎闻奕忽然柔软了心。

他伸出手,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

“唔——”藤原春日被他的动作给惊醒了,惺忪地睁开了双眼。清澈的双眼,带着些睡意朦胧,却干净纯粹得不识人间险恶。瞧见了他,她没由来得露出一抹笑容,却在下一秒瘪了瘪嘴,呜咽了起来。

黑崎闻奕低头望着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春日?怎么哭了?”

“刚才做了个梦。”藤原春日伸出纤细的手臂将他一把抱住,泪水全都流进了他的脖子,他感觉到一阵温热,莫名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哪里曾发生过这样一幕。她在他耳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梦见你离开我了,你们都离开我了……”

“傻瓜!”他无奈地叹息,同样将她搂紧。

……

时间如流水匆匆,却没有半点痕迹。

琉璃殿的小房间内,伊盼儿拿着铅笔在墙壁上写着什么。一个“正”字,又一个“正”字。她紧握着铅笔,颤抖地为残缺的“正”字添上一横,心里微微叹息。十天了,已经十天时间了,而这十天内,藤原春日却也没有再来找她麻烦。

他却也始终没有再来看过她。

他在忙些什么?他又在做些什么?

偶尔的时候,会不会想到她呢?她突然发现自己就像是古代后宫里生活的妃子一样,等待着君王那十指可数的宠.幸。君王是没有心也没有情的,索性他还不是君王。在伊盼儿的记忆里,他始终是那个将她强拥入怀里的男人。

外表看上去放荡不羁、随心所欲,似乎是没有任何烦恼。

可是,当别人不注目他的时候,却在瞬间泄漏出那一份哀伤感觉。

“伊小姐!时间到了,上药咯!”小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进房间,她也没有发现。只是身后响起了轻亮的女声,对方已经来到她的身旁,左手上还提着那只急救药箱。

伊盼儿伸后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声说道,“好象已经没什么了,可以不用上了。”

“不行,城源医师吩咐过,一定要上药满十天。”小香固执地说着,熟练地打开药箱,取着药棉、药水、镊子。

伊盼儿默然了,不再拒绝于她,却又忍不住调侃,“你就像是城源医师派来的一样,这么听城源医师的话?”

“什、什么呀!伊小姐真爱说笑话!”小香是个单纯的女孩子,被她这么一说立刻红了脸庞,拇指与食指捏着镊子,一个不小心松了下,沾着药水的药棉从半空掉落至地。她轻呼出声,自责地念叨,“怎么掉了呢!”

伊盼儿“咯咯”地笑出了声,心情大好。

在这样一座像皇宫一样的居所里,她是寂寞的。想念着他的心,她是寂寞的。算是苦中作乐吧,至少不会让自己感觉太过凄惨。双眸望向墙壁上写下的“正”字,她突然好奇,要写多少个“正”字,他才会出现呢?

不如,还是她去等他好了?

“小香,一会儿我想出去走走。”伊盼儿脑中萌生了这个念头,于是便说了出来。虽然不被允许出去,但是她还是想要试上一试。不过是打是骂,能够忍受得了。

小香愣了下,紧张地提醒道,“伊小姐,可是藤原小姐……”

“小心一点就可以了,不会有事的。大不了就是再上药十天,反正我也习惯了。还好我的脸皮比较厚,怎么打也没事。”伊盼儿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她扭头一望,玻璃窗户隐约照映出她的容颜。

眼是眼,眉还是眉,唇也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

下午三点,天气不是特别好,起风了。天空渐渐暗了下来,看来再过不久就会有一场急雨。夏天的时日总是这样,说有雨就有雨,让人来不及躲闪。原本就闷热的空气,这下子变得更加低沉了,有些压抑的感觉。

伊盼儿故意走到了夜御馆入口前往常御殿的那条必经之路,长长的红墙过道,她来回地在那里踱步。小香见快要下雨了,急忙奔回琉璃殿拿伞。只是这边与琉璃殿那是南辕北辙,恐怕一来一回也需要点时间。

头顶的苍穹轰隆作响,天色暗沉得吓人,仿佛下一秒就会坠下倾盆大雨。

看来是等不到小香拿了伞回来了,看了也等不到他了。

“啪嗒——”豆大的雨点没有征兆地落下,划过一条一条线。刹那间,雨水急促地骤降,东京的天空阴森森的。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打湿了她的衣服,怎么好象也能打湿她的心呢。不过是想见他一面。

伊盼儿望着红墙过道的那一头,视线却开始渐渐模糊。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被雨淋了多久。

恍惚之中,她仿佛瞧见了那道挺拔巍然的身影。他正朝着自己慢慢走来,一步又一步。她使劲地抬手擦了擦眼睛,再凝眸望去,却发现面前空无一人。惟有那雨水下得滔滔不绝,地面的凹陷处迅速积起雨水。

还是回去吧。伊盼儿无声说道。

她慢慢地转过身,孤单单地朝着那头走去。

漫天的雨,漫无目的地前行。

也许是雨声太大了,也许是雷声太大了,她并没有发觉有人已经撑着伞加快了步伐走到她的身后。鬼面面具依旧诡异,露出的左眼却闪烁起一丝光芒。乌黑浓密的头发遮掩了宽广的额头,他的唇微微抿起,似乎是在不悦些什么。

突然,有人将伞撑向了她。

伊盼儿瞬间错愕,脑子里闪烁过无数念头,最最期待来人是他。但是失望了太多次之后,她只好将来人猜测为小香或者是那个爱管闲事的城源医师。不过,显然后者的可能性多点。小香怎么会在她身后呢?

她徐徐扭头望向来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轻声呼喊,“闻奕……”

“我好象对你说过让你不要乱走动。”黑崎闻奕握着伞,竟然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方才会让手下退下。只是看着她那抹飘零不定的娇弱身影,他突然有了冲上去咒骂的冲动。雨中漫步?有这么好的兴致吗?

伊盼儿感觉自己有些头晕,却也努力地朝他展现笑容,“我错了,你不生气。好吗?”

不过是几十天时间没有见过面,她却不舍得在这个时候和他斗嘴怄气。

甚至连笑容,都要呈现为最美好的,只为了他。

“回去!”黑崎闻奕强势地低吼,将伞柄塞入她的怀里,抓起她的手握住了伞柄。

他的力道那么大,她措手不及,那顶伞已经强塞进了怀里,她的手被他抓着握住了伞柄。耳边,响起他命令似的呼喊,伊盼儿恍惚了下。他的手一松开,她赶紧抓住了伞。竟然连伞柄上都残留着一丝温暖,是他的温度。

黑崎闻奕不再多说些什么,径自朝旁垮了一步,朝前走去。

雨水,哗啦哗啦地下着,雨声,也似乎是这个世间唯一的声响。

可是为什么,他的脚步声在这个时候能听得那么清楚呢。

而她的心跳声,也能听得那么清楚。

黑崎闻奕没有回头,脚步沉稳坚定。雨水将他浓密的黑发打湿,那几缕挑染的金发也在这个时候若隐若现。鬼面面具遮挡了雨水的侵袭,他的左眼凝聚起冰冷的光芒。眼底,什么东西在浮动,却瞬间消散不见。

他慢慢走远了,一步又一步。

伊盼儿握着伞没有转身,眼前又模糊了。可是分明还打着伞,她的笑容里竟然有了一抹苦意。分明是那么近的距离,终于见到他了,她也该安心了。但是此刻,她贪心地觉得不够,是的!不够不够!仅仅一面,怎么能够?

她慌乱地转身,没有握着伞的那只手急切地伸出,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背影如今已经会让她心悸,小手无力地捏紧了他的衣袖。她想说些什么,伊盼儿无从知道。方才还有千言万语,一下子没有了思绪。她低下了头,喃喃说道,“我……我……”她“我”了半天,还是没有下文。

“自己回去。”黑崎闻奕依旧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从雨声中传来。

伊盼儿见他被雨淋湿了,将伞撑向了他,终于找到了可以说的话,“小心感冒。”

“知道会感冒,你就快回去!”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手一抖,甩开了她的小手。再次迈开脚步,朝着前方而去。那道背影,在她眼前晃动不已。他的厉言相向,却让她固执地追了上去。

伊盼儿奔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两人的脚步并不一致,她努力地想要跟随。

“你这个女人!”黑崎闻奕终于停下了脚步,扭头望向她,说不出是愤然还是无奈。

伊盼儿豁然一笑,笑容竟然灿烂到连天空的阴郁都消散。她突然松手,那柄伞就抛到了身后,坠于地上。湿漉漉的长发贴着脸颊,她轻飘地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说道,“那就大家都淋雨吧!”

“伊盼儿!”黑崎闻奕吼了一声,“你到底要做什么!”

“想让我回去?”她顺口接下他的话,反问道,“想让我回去?可以啊,你亲我一下!”

这个女人!真是该死!黑崎闻奕心里默默咒了一声。

他猛地伸出手,探向了她。用力地抓过她纤细的手臂,一把将她拽入自己怀里。原本粗重的力道却因为她太过瘦弱的身躯而放柔了几分,柔美的身体紧紧贴向自己。他明显感觉到那份欲.望,滑溜溜的舌头探入她的口中,不停地翻搅。

“唔——”她闷哼了一声,由被动化为主动,攀附住他与他缠绵在一起。

像是一条蛇,快要让人窒息一样。

没有人注意到,高墙走道的尽头撑着伞的妇人瞧见了两人相拥的这一幕,赶紧躲到了转角处不敢再出现。她望了好半天,眯起眼眸转身离开,原路返回。而雨中忘我亲吻的两人,仍然纠缠在一起。

黑崎闻奕好不容易压制住翻腾的情.欲,粗嘎地说道,“回去,过两天我去看你。不要乱走,也不要再逗留在这条路上。我不想再在这里看到你。听见了吗。”

他的语气,出奇得温柔。

“好!过两天是吗?如果你没来看我,那我就不敢保证了!”伊盼儿全然将他的话语当成是关心,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平息着方才的悸动,她轻声说道。双手却不自觉地环住了他的咬,拥抱住了他,如此依依不舍。

他的大手微微动了下,却没有拥抱她。

过了好半晌时间,黑崎闻奕这才推开了她,“回去吧,洗个热水澡!”话音落下,伊盼儿开口想说些什么,却打了个喷嚏。她愕然地望着他,瞧见他眸底浮现几分抑郁,似乎是怒气升腾,她眯着眼睛,开心得笑。

……

常御殿。

妇人踩着木屐,“蹬蹬蹬——”地跨上阶梯,走至大殿外的过道。她转过身,将雨伞收起放进了一旁的木桶内。随后,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这才跪拜于地,对着门内头的殿内恭敬地说道,“小姐!我回来了!”

“进来吧!”大殿内,少女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

美绪站起身来,伸手将门推开。她低着头步入大殿内,反手关了门。

大殿内,另外两名嬷嬷正在替藤原春日拔罐。由于藤原春日身体不好,所以按医生的吩咐,每个月都会有两次拔罐消除她体内的湿气以及火气。此刻,藤原春日赤.裸着上半身,衣服褪至腰间,反趴在柔软的毛毯上。

她闭着眼睛没有说话,长发随意地撩到一侧,侧脸看上去十分安详。

美绪小步地走到藤原春日身边,跪坐于地,徐徐说道,“小姐,少爷他……”之前伊盼儿在那条过道里徘徊游涟,她们家小姐早就知道了。可是她竟然不为所动,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派她去查谈。

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让她看见少爷和那个女人……

睫毛微微颤动着,藤原春日冷清地说道,“我知道了。”

“是!小姐!”美绪应声,不敢再多话。

“美奈嬷嬷,替我联系宫本少主。”藤原春日徐徐说着,睁开眼睛眯起,狭长的眼睑里迸发出一丝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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