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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岁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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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一干勾结贪狼—影杀,拐卖人口的官吏和镖师被斩首示众。
  杨逸春死后,杨府被抄家,男丁流放,女眷打入贱籍。
  这个案子后续转交给治安司,府衙继续调查何仲忽案。
  夜值回来后,楚澜睡了约四个时辰才醒来,脑子浑浑噩噩,嗓子发干,起床喝了一大杯凉水后才感觉平息喉咙里的灼热感。
  打开房门,来到房间外的院子里,打了一套五禽术后,洗了个澡后,肚子饥肠辘辘,来到前厅找小梅和小荷。
  小梅和小荷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着从外面买回来的点心,见到楚澜醒来后,小荷问道:“少爷还要去夜值吗?”
  见到楚澜点头后,小梅说道:“那我去后面伙房帮你把饭菜热一热!”
  楚澜坐在小荷对面,捻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桂花的清香再配以筋道的口感,喝完雷硕在秦川学府种的清茶,让楚澜精神一振。
  等待饭菜的时候,楚澜问道:“我睡觉的时候可有人来找我?”
  小荷给楚澜倒了杯茶,说道:“石风兄妹来找您,只是您在休息,便没有打扰。”
  楚澜现在饥肠辘辘,拿起桌子上的东西就吃,把茶喝完后:“他们找我什么事?”
  “他们说采萱姑娘病了,明天下午他们一起去探望。”小荷说道。
  一般来说,人开脉后的体魄会提升一截,没有那么容易生病。更何况何采萱与上官倾国能打得有来有回。
  何采萱平日里古灵精怪,活泼开朗,居然生病了?
  楚澜觉得有点荒诞,点头:“我明天下午和他们去探望她。”
  没过一会,小梅把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两人摆好后,楚澜一边吃,一边听两女说起今天的事情。
  小荷捻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说道:“小梅,我们逛街的时候,布告上说富商杨逸春跟人牙子勾结,利用手底下商行的便利,指使手底下的人对一些官吏进行贿赂为他们贩卖人提供方便呢!”
  小梅喝了口茶,点头道:“这个杨逸春真不是个好东西,逼良为娼,你看他这么有钱,不就赚得是这些拐卖人口,逼良为娼的脏钱吗?按我说,知府不是他的好朋友吗?也要查一查。”
  “就是就是!”
  小荷握着拳头,说道:“虽然我没见到当时的场景,但少爷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了下,那些衣冠禽兽就连稚童都不放过,杨逸春和那些人真的该曝尸和鞭尸。”
  楚澜大致的把昨晚的事情告诉给两位姐姐,一些重要的情节都忽略过去。可即便是这样,她们听完后如同身临其境般,恨得银牙紧咬。
  小梅说道:“不过他们都已经伏诛了,菜市口那里杀的人头滚滚呢!”
  “唉!”
  小荷叹了口气:“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罪恶滔天的人会有这么多人为他求情呢?”
  随着陈昌为首的府兵前来为杨逸春越诉后,并有一些受到杨逸春资助的军户前来,为杨逸春求情,请求府衙还杨逸春一个清白。
  可即便府衙门口跪着为杨逸春喊冤枉的百姓,那群官吏还是被杀了。
  楚澜大口扒着饭,听着两女聊天,心里复盘整个案子。
  案子最开始的起因是转运司的吏员常樵被杀开始,凶手张覃氏供述出白鸟街的那座府邸,再到宜春镖局,得知杨逸春是主谋后,前往杨府时杨逸春畏罪自杀。
  张屠户妻子说常樵知道他弟弟的下落并且说可以弄回来,可是宜春镖局的只是一些军属遗孀,都是以女人为主,只有少数几个俊美的男人。覃堂则是被当成奴隶打上了火印。
  宜春商行主要是与右庭做生意,因此大多分布在南北府城的西边,靠近的河流也是渭河。
  尸体的流出在楚澜已经分析过,不是从白鸟街、宜春镖局或者宜春商行这些地方流出来的。
  综合上面的信息,楚澜得出结论:这常樵根本就不是宜春镖局人牙子的人,而是另外一个,方位大约在北府城东边,只是非常倒霉被屠户小妾张覃氏误打误撞地杀了。
  还有就是,常樵跟除宜春镖局另外的一个人牙子有关系,那为什么从秦冲他们为首的一伙人那里根本没有一点消息,从他们口中对常樵的信息都是把常樵当作一个前来耍的官员罢了。
  还有就是,杨逸春的死也非常蹊跷,东窗事发后就服毒自尽了?
  楚澜见过审案,被审的人一开口就“大人,冤枉啊—”
  这样的话就好像治安司捕快抓捕逃跑的犯人时喊一句“给我站住—”一样没什么用。
  杨逸春地位和身份摆在那里,根本不屑说“冤枉啊—”这样的话,而是会拿出为自己辩解的证据。
  官府想动他,就得拿出一剑封喉,强有力的证据。
  不到最后绝望之处,根本不会通过自杀来躲避罪责,更不会蠢到写下自罪书。
  这很不合理嘢!
  “哦,对了!”
  就在这时,小荷跟楚澜说道,打断他的思路:“夭儿郡主那间房间该打扫了,只是那把锁坏了,少爷有时间的话去请个锁匠去把那把锁打开吧!”
  楚澜旁边是夜夭儿居住在这里的房间。
  夜夭儿从小就古灵精怪,喜欢恶作剧。她住的房间布满机关和阵法,小时候楚澜进去都着了道,进门第一块砖踩下去自己被传送到伙房的水缸里,给自己来了个透心凉。
  进门后第三步要避开,不然会被一个隐藏的阵法击中,打出这间房。
  面对门口的凳子不能坐,坐下后自己会掉进一个大坑里。
  房间里面的机关有很多,楚澜都没有去刻意破坏。他保留这份念想在这里,记住有一个对自己很好的少女。
  “好,我知道了。”
  楚澜把整整三个人的饭量吃完后,说道:“我去夜值了。”
  ······
  翠叶巷。
  灯火通明的房间中。
  上官倾国端来一个铜盆,从铜盆里洗了一条干净的湿毛巾,轻轻地盖在何采萱洁白的额头上。
  何采萱躺在床上,长长的轻轻地颤抖着。
  三天前何采萱和上官倾国从秦川院走出来,路过位于街中心的布告栏前,遇到一名正在张贴告示的府衙衙役,一名较为年长的吏员正在给聚拢起来的百姓念告示上的内容。
  听到宜春商行的掌柜杨逸春是人牙子的头目,现已畏罪自杀。
  告示上,写着杨逸春的诸多罪行。
  上官倾国没有太在意,只不过何采萱回来后不久,便病倒了。上官倾国赶紧去请大夫,说她是急火攻心,开了药方便离开了。
  只是喝了几剂药后,何采萱的还是没有好转,一直在陷入昏迷中。
  作为好友的上官倾国非常担忧地看着何采萱,询问旁边一名腰背佝偻的老妪:“玉竹婆婆,采萱她是怎么了?这几天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啊?”
  腰背佝偻的老妪名为玉竹婆婆,平日里照顾着何采萱的日常起居。
  “采萱要突破了!”玉竹婆婆干枯皲裂的手掌握住何采萱的皓腕,给她把脉道:“倾国,跟婆婆说说,小姐这几天有见到什么嘛?”
  “这······突破了?”
  上官倾国想了想说道:“她路过街中心布告栏的时候,就开始小声嘀咕着说胡话,回来后没多久,就病倒了。”
  “布告上写着什么?”玉竹婆婆问道。
  上官倾国道:“杨逸春与人牙子组织有勾连,贩卖人家、逼良为娼的罪状。”
  “还有吗?”
  “还有就是春社日将近,让大家注意的事项。”
  玉竹婆婆点了点头:“婆婆累了,倾国帮我照顾小姐吧。”
  “好。”上官倾国点头,反正自己的父亲上官耀还没回来,玉竹婆婆腿脚不好,自己索性留下来照顾何采萱。
  上官倾国照看何采萱到半夜,习惯早睡早起的她眼皮子打架,趴在何采萱的床边沉沉地睡去。
  ······
  昏睡中的何采萱出现在了一间熟悉的大厅中。
  蟾蜍含着一枚铜钱的青铜香炉散发着袅袅青烟;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璧被镶嵌在大厅之中,散发着洁白的光芒,光芒中,隐约中有着两道飘渺的动物影子。
  两侧的是上好的红木桌椅,这些桌椅都是从秦川山脉整棵树木运来请来最好的匠人打造而成。尤其是主桌,用一个生长数百年的老树雕刻而成。
  小时候的她爬到桌椅下悄悄地涂鸦,刻着一个大狗熊,气得自己父亲拿着笤帚追着自己,既心疼这张桌子又不舍得打自己这个宝贝女儿。
  最后只能挠自己痒痒逗得自己咯咯直笑。
  走出大厅,花圃里面种植着母亲最爱的牡丹花;父亲平日里最喜欢坐的石桌上,摆放着章莪山玉石打造的茶壶,父亲会在这里与前来拜访的人喝茶聊天。
  这座宅院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让她非常熟悉,只是府邸里经过的人都没有见到她,人影径直的从她身体里经过。
  这里的灯火让她非常怀念,一切都是那么恬静,那么温馨。
  明明是盛夏六月,让人莫名感受到一股刺骨寒意,房屋内外覆盖上了一层冰霜,天空之中突然飘落一片片雪花。
  这些雪花其实是一枚枚粉红色、散发着花香的梅花。
  随着温度的继续下降,梅花的花香也越来越浓厚。
  梅花香自苦寒来!
  府邸上的人看着六月天飘起漫天大雪,惊疑不定时,一名黑衣人手持一把散发着寒光的白色长剑出现在主厅的屋檐上。
  黑衣人带着黑色的面罩,眼神冷漠。
  他催动着长剑,整座院落顿时一株株青色翠绿的竹子笼罩,一棵棵挺拔的松树拔地而起,禁锢着这方天地。
  青色翠绿的竹叶随风飘落,可是每次落在人的身上,都会把人身上的头颅、手臂或者大腿割下。
  这些竹叶飘落下把头颅割下来时,府邸中的人如鸟兽散,不断得逃窜着。
  在黑衣人身后,跃下二十多名手持长剑的黑衣人,见到在场的人就开始乱杀。
  何采萱看着庭院中的疯狂杀戮,想要从背后拿出什么东西,结果被一名中年人拉着躲进一间房子里面的夹层中,中年人跟自己说道:“小姐,你躲在这里,我去引开他们!”
  还没等何采萱说话,中年人破开禁锢,离开这座府邸,数名黑衣人追了上去。
  何采萱躲在夹层里,透过一条为不可察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况。
  黑衣人手持雪白色的长剑,剑柄如同竹节般,翠绿无比;剑刃如同挺拔的松树,散发着幽光;一片片由凌厉剑气化成的梅花花瓣环绕在剑身上,震荡着四周的空间。
  自小爱看书的何采萱一眼就认出这把长剑。
  《秦史·九剑传》记载:取松柏之后凋,寒梅香自苦寒,墨竹韧自严冬,为岁寒三友。
  大秦,岁寒。
  手持岁寒的黑衣人冷漠地站在屋檐上,看着下方的杀戮。
  黑衣人们手举着长剑,收割着里面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早上还在活蹦乱跳的玩伴,她们的脑袋就滚落在自己面前,双目圆瞪,死不瞑目;自己的母亲被人脱光衣物,欲拖入房间里进行奸污,她最后再看何采萱躲藏的地方一眼后,便吞钗自尽。
  何采萱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咬出鲜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杀戮持续了将近一刻钟,整座府邸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为首的黑衣人扫视着整座府邸,望向自己躲藏的地方,何采萱看到,他有一双勾人的丹凤眼。
  “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何采萱内心嘶吼着。
  就在这时,去追击的黑衣人把浑身重伤的中年人扔在地上,手持岁寒的黑衣人抓着中年男人的头发,岁寒划过他的脖子。
  中年人被人割断喉管,捂着自己的喉咙,气绝而亡。
  “林叔—”
  何采萱突然开口。
  手持岁寒的黑衣人望向自己躲藏的方向,露出一丝冷笑,在他身后又出现一批黑衣人,手中提着一颗颗头颅,都是自己的好朋友。
  “不要以为你藏得很好,和你有关系的人,全部都得死。下一个,就是你—”
  黑衣人手持岁寒,狞笑道:“这一天不远了—”
  “不,不要—”
  何采萱惊坐而起,看着亮堂堂的房间和被自己惊醒的上官倾国,长舒了口气。
  守护在一旁的上官倾国被何采萱的动静给惊醒,见何采萱突然间惊坐而起,急忙问道:“怎么了?”
  “上官···”
  何采萱眼里含着泪花,紧紧的抱着上官倾国,带着哭腔说道:“我怕,我好怕你突然之间不在,我梦见你们都离开了,只剩下我自己,我真的好怕啊。”
  “我在······”上官倾国紧紧地抱着何采萱的身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不管如何,我们都会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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