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我于这两个声音是全然陌生的，动也不敢动，庆幸自己没轻举妄动出现在其面前，否则又要多许多麻烦。现下只有等她们自己离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臻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进门内，旋即便是他略带讶然的话语：“母亲来我书房作甚？”
是他的母亲，也就是秦由渚的夫人，府上的三夫人？
我拔下簪子，在屏风上刺了一个小洞，勉强可见情形。三夫人未直接作答，对身边婢女模样的人道：“锦绣，你先出去。”
名唤锦绣的婢女应声出门，顺势带上了门。秦臻犹疑地向外看了一眼，请三夫人坐下了。他又问了一遍：“母亲来我书房作甚？母亲身体不好，该早早歇息，不宜劳累。”
他一口一个“母亲”，说话又这样客气恭敬，反而让人觉得疏远。三夫人便也开门见山：“那好，我便长话短说。为娘的自然是想着子女好，我说了你也不用不高兴。你不能娶老七那丫头。”
我的呼吸一下被制住，继而愕然。老七那丫头，说的不就是我？
秦臻未见慌乱，仍是缓缓而道：“母亲何出此言？”
三夫人神色无异，目光却如利箭直插人心：“府中的事务都是老十九在管不错，我却也不是个睁眼的瞎子。该知道的事，我还都是知道的。你不必和我装佯，你不能娶她。”
秦臻的目光与她如出一辙，语气漠然：“母亲有关心我的这一片心，孩儿实在感动。不过母亲有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如多关心关心殊华，岂不是更值得？”转而不等三夫人答话，又道，“母亲不必说什么为我好的废话，若要为我好，便让我娶了她。”
三夫人被他堵的一皱眉：“你——”
“又或者，”秦臻讥诮一笑，“母亲是为了自己好。何必找这么多借口呢？”
“你要知道，你不只是你自己，更是这秦家的长子，你可别忘了身份，”三夫人冷哼一声，“那丫头身份低贱，并无出色之处，她不值得你为她来和我反目。”
秦臻反笑了：“母亲眼中，谁人不低贱？我不会武，岂不是这世间至低至贱之人？”
三夫人丝毫不见恼怒：“你自己知道就好。就是如此，才更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方可帮衬你。她的身份不仅帮不了你，更会拖累你。若她以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难免不会大闹一场，你又当如何？”
我的身世？！难道，他们都清楚我的身世？那为何秦臻、秦郅还有十九师叔都对我只字不提？
秦臻分毫不让：“我不需要她帮衬我。我自会护她一世平安，你放心。”
“是么？”三夫人嘴角如有如无地一勾，半是轻蔑半是讥讽，“她天生格外体寒，难以生养，阿臻，以你的医术，你该比我清楚才是。”她顿了顿，稍稍压低了声音，“说句难听的话，不能生的女人，不过是废物！秦家不会养废物，更遑论尊为夫人。”
身体起了细微的颤栗，我紧紧地咬住了嘴唇，细密麻痹的痛楚更提醒了我这并非梦境。
秦臻的脸上一点点泛起了怒意，不由自主拔高了声音：“你私下里查过了她？！”
三夫人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阿臻，若你真心喜爱她，纳作侍妾，也算对得起她了。”
秦臻渐渐敛了怒气，神色同语气都是一样的平静无波：“母亲也说了，真心喜爱，又怎能容他人为我枕边妻？何况我为医者，自然会为她用心调理。母亲不必多说了。”
“你知道她在我眼里，”三夫人站起身来，逼近了他，“连一只小蚂蚁都不如。我能轻易地让她死，或生不如死。”
秦臻毫不示弱，他反而定定地看着三夫人的眼睛，毫不闪躲，一字一顿：“你敢。”
心中五味杂陈，乱如缠麻，不知不觉间，泪水流了满面。我更加咬紧了嘴唇，生怕泄露一丝一毫声音。
“你最好还是去关心关心你的阿郅，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你也知道，”良久的对峙之后，秦臻声音放轻松下来，“在我这里说多少都是徒劳。”
三夫人拧紧了秀眉，终是拍案道：“阿臻，我是为你好！将来到了阿郅继承家门之时，你且看自己如何自处！”
秦臻一副送客之意：“别说笑了。你还是为你的阿郅好好打算打算，将来谁是谁，还未可知。”
三夫人终于带着不忿离开。我早已麻木，只有眼泪不停地流，湿了衣襟。
我并非愤怒，并非不甘，只是恐惧，对未知的恐惧。这样的秦臻，于我是完全陌生的人，他冷峻的几近可怕，让人如何去托付真心，毫无保留地信任？
耳边嗡嗡作响，我抱紧了膝盖蹲坐在地，生怕被秦臻发觉。然而他的脚步声还是步步逼近，最终他转到屏风后。
秦臻看着我的眼睛里满是怜悯与不舍，仿佛一瞬间就换了个人。他半跪下身子，正在我身前：“……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你。”
他多么敏锐啊，是我自作聪明，最终作茧自缚罢了。
他说：“不要怕，没有人能够阻挡我。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他说：“嫁给我，小召。”
他拉住我起身，拉我进他的怀里。他摩挲我的长发，亲吻我的额头。他为我擦去泪水，紧紧拥我在怀，对我温柔呢喃。
我的颤抖让我不由自主伸出手去回应他的拥抱，泪水更加肆意汹涌。
“我的身世，到底是什么？我是不是真的……不能生养？”
他的手不明显地僵了僵，话语还是一样的冷静。
“小召，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我在那一个瞬间做出决定。我松开面前这个我无比喜爱的男人，尽管我仍在抽噎不停，我还是尽量保持声音平稳。
“你说的话还作数吗？你一定会娶我，无论何时？”
“是。我会等。你不来，我不娶。”
“好。”我思索许久，还是决定坦诚，终究缓慢道，“我必须知道我是谁。”
秦臻慢慢松开了紧拥我的手。
“我会回来的。”我尽力对他一笑，不知是否凄迷，“阿臻哥哥，我一定会嫁给你。”
秦臻太息一气，自嘲一笑，声音渐低：“我真是前世欠你的。”